摇篮曲

当你看向星星时，

也注视那更多的黑暗吗？

哦，花开时便哭泣的孩子。

你亮晶晶的指尖

总是触向永恒的灰。

每一天的赐予亦是褫夺，

如何学会做一尊时间的器皿，

任它随意地给予并拿取？

我不能哄骗你

于这无尽的逝去中

依然昂着头颅，

用无辜清浅的喜悦

时刻把天真装点。

我可以将纯粹的甘香

填满房间，但我不可以

关门，始终一尘不染，

让镜子终日照出无人的影。

夏日，我们要去太阳下游泳，

观察水波如何混淆了影子，

听蝉如何漫长地死亡，

你肃穆的眼会记录树叶

在最盛时就做好了准备，

当它们俯身跃下时，

没有悔悟或痛苦：

这一生的破裂可以

如皂泡般轻盈；

飘摇的不是难断的尘念，

只是风，吹拂它们如

吹拂你的脸庞，不爱不恨，

不刺不抚摸。你注定抛下的

比盛接更多：起初

人们看的是你的肉身；

然后他们看到自己，

原来混沌如此单纯；

最终，又发现你

已不是曾经的花童与圣徒、

铁匠与小偷，那些多余的标识

都无迹，你已打磨成澄澈的晶。

石头没有光，就不制造影子，

在唯一的菩提下，

我们早晨暖洋洋，

夜里吃太阳的骸骨，

吃长者的箴言，

吃我们亲爱的宝贝。

宝贝，不要让我拥有你，

这次拥抱后，我们不必再开口，

冬天自会编织恰当的衣服，

包裹剩下的不甘和热。

是安眠者离去的时候了，

明天将静谧得像一床

丝绒寝具——嘘，别出声，

我知道，你的眼睛还不想睡。

来，来来，来。妈妈给你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