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歌谣

地底下有个大屋子 

五颜六色的虫子在里面爬啊爬 

一些人不断被吃掉 

一些人很难吃被吐个不停 

我看见虫子就好像人 

相似的脸庞微妙的表情 

有的虫子冷漠得像孩子 

有的欣喜得像刚死了爹娘 

其实虫子们都是脆弱的抑郁症 

拉个手它们就受伤 

唯一兴高采烈的是碰撞的时候 

哗啦啦热烈得好像中了彩票 

虫子们都有妈妈吗我不知道 

这屋子有尽头有光亮的角落吗我有点害怕 

如果有尽头那么尽头的隔壁是什么呢 

如果有角落——角落里讲不定坐着虫子的老妈妈 

不管怎么说生出这么多虫子一定很辛苦吧 

听说难产死了一万个妈妈 

我有时可以听到她们唱歌 

她们的歌声甜得没有牙 

哎这地下只有屋子吗我不知道 

虫子会咬人会传播抑郁症吗我有点害怕 

但我知道它们不会离开这里 

谁都知道外面的世界长满了眼睛 

他们说有的人会爱上虫子就等在这屋子里 

每天守在虫子必经的路上拉长了脖颈 

因为据说有一天虫子会不再呕吐 

他们就会开开心心结婚——先入洞房再拜天地 

啊他们会生出小虫子吗我不知道 

小虫子会尿床会变成妖怪吗我有点害怕 

我的小虫子呢它有怎样的脸庞 

我的小虫子它何时会死爹娘 

我就一个人住大屋子里屋子好暗 

有穿来穿去的腥臭的风我一闻就盲了 

我还记得曾经有虫子驮着我爬来爬去 

怎么突然就只剩我——和这甜腻的歌谣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