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

1

像宫廷里陈列的编钟

黑锅是现成的

只要需要，随时

可以给你扣上一口

背黑锅，不是

让你去当伙夫

挑水做饭的事有人替你干

你可以吃饱了撑着

也可以寝食俱废

再受些皮肉之苦

但你必须守着黑锅

像守着脖子上的脑袋

在没有落地之前

必须是完整的

即使黑锅下

难见天日，难辨南北

你也得背着

直到浑圆的坟堆

像另一口黑锅罩着你

2

翻过一页

也就翻过一个朝代

也可以一部漫漫长卷

还是揽不尽

一段年岁里的杂杂碎碎

正史不正，野史不野

无关是非，更无悬念

无非一樽水酒

勾出几句朗笑几声叹息

也可以是一个响屁

寂然无声处

是窗外那轮高悬的明月

3

可以确定必死无疑了

可以确定无路可逃了

那就死吧，自行了断

但自绝是自己动手

从朝廷的高度来讲

这死法不够严肃

必须把死人当活人办

那么好吧，把坟墓扒开

拉出尸骨。没腐烂的

可以凌尺或鞭笞

一刀一刀剐

一鞭一鞭抽

腐烂的，总有骨头吧

那就把骨头捣成灰烬

死人重新死过后

朝廷又可以安静一段日子了

4

装疯卖傻是要付出代价的

装孙子不够

要杀妻，吃子女的肉

吃屎，喝尿

在极限运动中

保住一条烂命

一朝咸鱼翻身

他人便得开始装疯卖傻了

装孙子也是不够的

也得杀妻，吃子女的肉

吃屎，喝尿

因此，读史

常会读出尸臭和屎尿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