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停靠

一座避难的船屋，古已有之

船壁阴湿，有江水发酵的香

像浸在酒里。一切事物的边界

都变成了鱼，发黏，游移不定

你坐在我对面，像隔着一小块无损的时间

这时间刚好够我们喝一壶茶，但多饮无益

多少王朝过去了，京城于一隅

像只为我们换来此刻偏安

在有阳光的风沙里上岸行走

去看诗人的手稿和地下的城墙

如同一对记忆，走过古老谎言的尸骸

多少年之后，一对荒唐的爱侣

刚好踏过覆盖我们头顶的土层，而无需抬头

已听见他们失败的爱情诗行，正在我们脚下溃烂

也无需过问我的心情

当我们挤在寺院的人群里朝拜，我只感到慌乱

我看见无数美丽的祝愿，像白亮的蜉蝣

正从一个个弓起的背脊中用力浮起

——昏黄的水面升起一层白雾

一个被我们踩乱的城市

迷惘地望着我们，像因梦走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