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朗诵会

我受邀去郊区参加一个诗歌节

那里都是有钱人

别有所图的人

——或者说，不读诗的人——

我觉得市政府是想

洗钱

开酒店、出租车、饭店的双重发票

吃三成的回扣或者更多

但我也需要一些钱

而且酒店就在海边

这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在酒店房间看大海

在酒店房间听大海的声音

而且是在冬天

海里游泳的人没有泛滥成灾

火车上放着糟糕的电影

所以我开始看

房地产信息

别墅区

半独立式洋房

等等

车厢里都是

冲着手机屏幕尖叫的

青少年

和青少女

所以我一肚子怒气

我看了差不多七十万套半独立式洋房

没看到一棵树

曾经栽满树的

海边

现在都是海滩酒吧

海闻起来不像海

像煎鸡蛋

组织者是一个挺好的人

我觉得他为举办地

俗气的氛围感到抱歉

到处都是纪念品店和专门吸引游客的

摆着今日菜单的餐厅

朗诵会在一个剧院

门票免费

这样人们不用付钱

就可以听我们读诗

（六个诗人，我是唯一一个女诗人）

朗诵会结束后他们去吃饭，喝酒

我回酒店

我想看海

但是晚上在酒店房间看不见海

只能听到海浪声

有时能远远地看到船上的灯光

或许是遥远的灯塔

就像爱德华·多桑斯的画

我点了一个火腿芝士三明治

躺在床上

大床

酒店的豪华大床

没跟我的同行，那些诗人，一起大吃大喝

我感到有一点愧疚

我打开外面的灯，看到一个巨大的动物隐藏在黑暗中

看起来很安静

打着瞌睡

还打着呼噜

那是我最恐怖的噩梦汇聚成的黑色的海

第二天早上，我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记在市政府的账上）

然后告别了组织者。

他很高兴

一切都很顺利

朗诵会很棒

诗人很棒

掌声很棒

媒体很棒

唯一的问题是——他说

一些诗人的房间账单

他们在电视上

点了黄片看

没付钱就走了

我跟他说这太糟糕了

但是我心里在发笑

那是他们唯一无法

洗白的账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