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楼

俯瞰，小学里午休是开心的兔耳朵

大部分时间是离开，少数时间待着

除开周末。那时我爱幻想当领袖

某种意义上的确是，整栋楼的

观音菩萨的叶子点在灰色瓷砖地

粉末化泪珠的水弹，挥发前，蚕产丝

像对面画室的艺术家在电梯口吞吐烟圈

他倒和楼中芸芸一样，只配我一瞟

因为许多人，我身后跟着，我也跟着

租客走了，持房产证的也走了

从人民小学南侧青苔院滑入下个陷阱

立场跟随锁骨变坚硬，人值得打交道

校服不值。二十八楼，是封闭者的庇护所

平芜和树干，对于白羽谁更有意义？

栖居在后者的幼雏尚未遇见海德格尔

必须认可，朦胧派的启蒙价值

我也从此学习呐喊，聚力，挣扎

以及放胆地远去

后来那段时间我仅爱窗外的景

准确的说，玻璃无非是巨型镜孔

像特洛伊之于木马的巨型，时常袭击

沙坪坝卧寝内的我。凝望是淤滞的脚

在24块的出租车来回中弥足珍贵

寂静是市政府平原上黄亮的火把

还有左侧南滨路的影子，顺着江走

作为一个重庆人却说不出来桥的名字

我一直是个路盲，只有眼睛

从四点钟起，施工现场的探照灯

撕扯窗台的铁栅栏，年迈而坚定

与当晚值班收到报告的窗帘一样

放下了书的人就得扛起西安的航班

那时哭哭笑笑，我曾玻璃上画符，后来

下雨了，文字溺水，随葬《情绪的解析》

采光很好，而今更适合靠着沙发读书

风景很好，而今更适合敲笔记本写诗

只剩下二十八楼了，其他层没了

二十八楼以八分之一的形态存在

物管门口，铁树折了匹剑刃未断

剑痕驳杂于七米外人民小学后门

我突然想到：它没装修过。奇迹

喃喃道：“老伙计天色暗了”

目光穿透过二十八楼皮肤

对顶层之上种的花、菜

还有陶盆，它也宽慰

翘首象征着当下的日子

“先闭眼睡吧，不妨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