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旧文:现场的概念 [又名《我们的现场》]

2003-2013年是我的网络诗歌10年,由“榕树下”到“诗歌报”“诗先锋”,组建“现场诗歌”社团,编“现场诗歌”网刊,写下了大量的诗歌和评论。现在几被清扫一空,唯有有心者存些旧文,转存于此,为诗史佐证。

----关于《现场诗歌网选》说明
在网刊中,我运用了“现场”的概念,这无疑会产生歧义,甚至于引发争论。这是我不愿意看到了,我始终认为,在诗人间的争论不但不会通向真正的理解,反而会忽略真正思考的东西,而成为围棋中的胜负手和目数之争。如果我论述的不够明确,希望朋友们提出异议,我愿意修正,但我反对争论,尤甚于恶意的曲解。
下面就谈谈我对现场的理解
1、首先是网络的现场催化了网络的写作。它的重要意义至少有三:一是打破了传统媒体单一的诗歌霸权。二是加速了诗歌读与写的交互。三是给文本提供了无限传播的可能。这不正是一个写作者对作品流通的最大祈愿吗?网络写作真正颠覆了传统的话语中心,使写作具有真正的多样性。
2、现场的第二层含义泛指我们的存在,此时此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所有的写作都有是从现时开始,在现场完成的。伟大的作品融入现场,就象盐溶化在水中,象花香和鸟鸣溶化在空气中那样自然而然,对于赋有诗意的心灵,这样的作品是具体可触,可以打包带走。
`3、我们甚至可以这样理解:现场,即是现时的诗意通过语言的导体而形成的意念场。在这样的观念中,任何现场都是诗意的——当诗人忘掉自己,发现自我之外的存在物,真正关注它们,与它们平等地对话,理解它们的情感和思想。生存的现场充满诗意,麻木的心灵不能自觉。
出色的诗人必须具有不同一般的现场感,就如好的足球运动员应该有超人的纵深视觉一样。这种诗人写出的句子,绝不会让人产生“隔”的感觉。当然这只是成为好诗人一个必要条件。因为,即使是这样的诗人,写出的东西也不全是好诗。
生活是现场的,无论你是否能感受到。你为生计奔走,你思考,你消费,你做爱,你死......无一不在这个现场,我们的写作又如何能回避现场呢?
如果你理解了我说的话,你至少应该明白,这样说不是让你去“干预生活”,或“写自已身边的事”,当然你可以这样写。现场的生存意味就是,世界是个现场,你可以作为或不作为,但你在现场;或许,下一时刻,死亡就会降临,你就会从这个现场消失,象一滴水,在瞬间蒸发。
一个自觉的写作者,首先是一个自觉的生活者。我所说的生活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活着,而是充分地,痛快地,完整地活在现时现世,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因为这不仅仅是才能或态度的问题。当我读到杜甫的《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时,这种感受就更为沉痛,这样一个至情至性的大诗人,竟然让自己的小儿子活活饿死!还能说出“平人固骚屑”这样的话,面对这样的灵魂,你服气的不是他的文字,而是他对自我之外的那个更大的现场的真切关注。这不是“歌诗合为事而作”的白居易所能比拟的,因为他的关注是先已后人、自上而下的,是置身事外的寻觅诗材,是知识分子的社会良知对诗歌的观照——尽管这也同样难得,却缺乏杜诗那种直接感发的强大诗性。就连他的长诗《琵琶行》,也只是借琵琶女的哀诉勾挑一个不遇才人的悲情。我们不可能要求诗人都象他们那样写作,但至少在我们的诗歌地理上,应该标出这样的山峰,它不应矗立在俄罗斯的冰原上,也不是美洲的玛楚比楚高峰,更是不欧洲的阿尔卑斯,它在中国的诗歌现场,是中国的写作背景。
我们说伟大的诗人都是用生命来写作,并且用生活来实践他们的诗作的,这些特质不但表现在曼杰利什坦姆、弗罗斯特身上,它也同样表现在屈原,苏轼和陶渊明身上。在我看来,他们都未缺席,他们既没伪装,也没有逃避,他们因而成就了他们自己。生存的现场也是写作的现场,你不可能在同一个现场里既虚与委蛇又慷慨激昂,逃避因而流行起来,这样是安全的、现实的、同时也是有益的:我们会放弃主题,放弃理解,放弃议论,甚至放弃抒情!不抒情的诗歌实在是达达的可以了,这就是写作者在场的伪证,或者就这就是我所理解的不在场,他们在写,但不在写作的现场。
应该承认,当今的社会政治是相当开明的,至少没有文字狱,还有一定限度的言论自由,我们可以发牢骚来表现个性和思想独立,甚至有人开始模仿李敖的特立独行而在网络上破口大骂。八十年代,我们说过渡,说实验,九十年代,我们说冷落,说积淀,都二十一世纪了,我们还没有一篇堪称伟大的诗作,这样的实验不值得总结一下吗?我们的写作还在往哪里探索呢?我们的批评真的就那么严谨科学,象表面看来的那样理直气壮?
三、
至此,我希望我已经把我所理解的现场说明白了。它不是超现实主义者对梦臆的记录,也不是垮掉一代在毒品或性交中看到的幻象,更不是自白派对内在的极度挖掘。在这块诗歌的大陆上,它应该是一群老实本份的诗人得以实实在在写作的空气和土壤。
就我的目力所及,我看到朦胧时期的食指,北岛和前期的顾城,我还看到王小波,他的小说充满令人震惊的诗意,还有走向史诗的海子,余华和某种意义上的张艺谋。我们民族的伟大传统在他们的写作中得以沿续,象滚动的雪球,象不断加速的风。
对写作而言,现场不是一个文学流派,它超越流派。它的姓氏是忠实,它是对所有存在,包括自身的忠实反映。它象一面不透明的玻璃,不停地映照这变幻莫测的现时世界,我们只有从这里,才能看到自已的真实存在。
2003/1/18写毕分享:


作者
老英在野老英在野

原创
  1. 初次上传:老英在野
添加诗作
其他版本
添加译本

PoemWiki 评分

暂无评分
轻点评分 ⇨
  1. 暂无评论    写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