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象

许多年后，再来这片堤岸

一切景物似乎未曾改变

只是怪石上，那些

肆无忌惮赤身露体光着屁股身体被晒成红褐色的大叔大爷们

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

是成群的海象

它们晒暖儿，仨一群俩一伙

互相挤蹭着对方的身体

或者很费力地

抬起臃肿的胸脯、仰身躺着晾着肚皮

或者懒散地趴着

它们老态龙钟

露着焦黄色的巨牙

垂涎于堤坝的高崖之下

这时，靠近边缘的一只

发现有人悄悄抵近，有人

攀爬而下，有人举起相机

它如同发现有人举起猎枪

随即仰头发出尖利的

叫声

它肥厚的脖子不停地颤抖

一对水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盯着

不时转动

那群生全都同时翘起了头

晾肚皮的此时也反转过油腻的身体

它们齐刷刷地向这边皱着鼻子瞪着眼睛

用牙齿敲击着石头，嘴里发出

不太友好的急促的嘶哮

而当一个闪光灯突然在它们眼前炸开

这群海象又同时受到了惊吓

一个个拍打着尾鳍

前赴后继地涌入海中

片刻间，全部从怪石上

消失不见

海面上也没留下半点涟漪

仿佛这处堤坝本来如此

静逸，散漫

海浪迟缓地拍击着空空荡荡的堤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