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湾

　　1

我已来到雪最深的地方，在这里

荒原自远处翻卷，白色覆没伐木场

牛群退回草地，像斗折的水流

连声音都拥有踪迹。在这里

你飞速进入过去，光线

无法追赶，速度，取决于

打湿一条鱼的逻辑，因果以外

已来不及悬置起真伪：无数腔调

复述，以寒冷的嘴唇衍生出

——关于你，我无法表述任何走向

　　2

你卸下瘢痕，如残花堆叠已久，芳气

肆意孤独，也如我体内，群山与一笔飞鸟

划向崩毁，纷纷。十年前的长春

雪还在下么？在这里，冰块重塑坚硬的形状

比疼痛与爱更接近一首诗，比记忆

更快腐朽。我们已经按不动琴键

光泽被剥离手指。喧闹的锅底着陆，那一日

你向一个影子阐释星环：

“表情寥落，平分昼夜，由南到北”

　　3

穿过蛟河，穿过安图敦化，风等我很久

目光沙沙作响，若要纠结，是骨节被吹得很散

现代人的通病却不是这个，是对虚无的饥渴

——今夜，我坐在河畔很高的台阶上

灯火在镜头下炸裂，我臆想出一颗烟

臆想它被先秦古人的口吻点燃

在布尔哈通河，我往树上又挂了更多臆想

现在，若你向东流去，在春意枯萎前——

穿过雪最深的地方，你就抵达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