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小单位的绿

——给旗

这里长出了一片绿色的原野

草叶变作世间最小的颗粒，顺着

近乎天然的坡度，为那边际的海水

轻轻收留。在那一刻

我想起你绿色的眼睛，像望见

一片世间最深的湖泊。

我在这绿色里融化作平坦的人了

就像我们曾经一起那样，而那天

阳光比如今更刺眼。刺眼到

我转头却看不清你脸上的小小雀斑

你说，渺小的到底是扁平的我们，还是

直挺挺地杵在我们身旁的小草呢？

我们不该轻举妄动，因为它们

长着我们看不见的耳朵，是世间最小

的那一种。你的话让它们警觉

生命无论怎样的微乎其微，都躲不开

落到自己头顶上的那滴雨水

于是那一天的我们，

扮演着最简单的那种命运。

为了让它们开口说话，你开始

给它们一个个取名。就像在

赐予它们瞳孔、皮肤，以及悲伤的能力

你问它们是否看见过时间？一种

用指缝就能轻松过滤掉的事物

阳光指示我们闭上眼，因为这样

我们才能听得更清楚。

捉迷藏的游戏没有结束，它们说话时

身体也随之轻轻滚落，滚落。

海水里生长着所有的时间，海水里

小草们比现在更伟岸；

绿色在我们眼睛里飞走，绿色

它长在了我们的身体上。

2025.4.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