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华镇路

一棵树，长在这里的一棵树

去年砍掉的那一棵

空下来的天空和无处可去的云朵

正在酝酿丰饶雨水

酝酿又一场灵与肉的离合

每一次

当我走过这条不愿提及的马路

总能想起在这里弄丢的

那枚戒指

砍掉一棵树比种下一棵树

要难得多

需要多么大的力量，多么铁硬的心肠

和冰锋的刀斧

才能把摇曳生姿的一棵春天的树

劈成一段一段

躺在路边呻吟的柴火

这棵树的尸首堵住一爿花店的橱窗

那些花儿多么美啊，在营养液里绽放

没有人知道

这棵树曾经怎样一片一片打开自己

怎样从结块的水泥里抽出骨髓

怎样开出花来给你看

没有人知道

法华镇路上曾有一棵树

在春天里生长

也在春天里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