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声

1997年2月26日

追悼大会隆重举行的第二天

桑苗乡农机站站长

递上了自己的辞呈

一个时代结束了

自己的仕途生涯

也该结束了

其实两个月前就结束了

降级，记大过

从乡长到农机站站长

意味着什么

不言自明

但这算得了什么？

自己犯的

是掉脑袋的罪啊

把推土机推到田里

强迫每家每户种蔬菜大棚

给买不起材料的农户发放贷款

每一条

都踩在红线上

现在棚塌了

赔惨了

老百姓没有活路

这一切

全拜自己所赐

1996年12月2日

雪

他和主任查看受灾情况时

还抱着一丝幻想

但次日赵长林一家四口喝药自杀的消息传来

他知道

幻想破灭了

这场雪

压垮了自己“蔬菜之乡”的美梦

压垮了赵长林一家最后的希望

“四条人命，四条人命啊”

他知道自己完了

在福建

在广州

在以后无数个夜里

他将一次次梦到那些被大雪压塌的塑料大棚

而他，被压在下面挣扎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