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伤马陆之歌

我爬上，酒馆的吧台，点了一杯朗姆，

又一杯，看着满地的句子，都已断裂。

由此我确信，你们的神，是用泥巴捏出了你们，

一遇到水，尤其是那清冽的，像是生命的河，

你们就柔软下去，头顶漂浮着，鱼虾和藻荇。

如果我也有神的话，那么它是谁？我又为何被创造？

我想，答案就在那，那就是我神的遗迹，

你们并没创造它，只是狡猾地，发现了它。

你们有脊柱，你们有五指，所以你们有吉他，

那才是，别的神明想象的匮乏。当我第一次爬上

安达卢西亚的高丘，第一次撞进利物浦的地下酒吧 ，

或许，连我的神明都为之感动。但是它，绝不是这样。

当我们漫长的身体穿行在那无尽的林间，

空气浓稠，树叶清脆，它也诞生，神也诞生。

我们在黑白键上，愉悦地走着，每一只腿

都轻快地飞舞，就这样，一直走上太阳，走上月亮，

踩下看不见的星星踏板。

在你们的十指里，最让我感到亲近的，只有格里格，

正如你们的德彪西所说：那是埋在雪里的粉色糖果。

我也是在雪夜里发现了他，那时，我刚从

你们的殡仪馆离开，看见你们的入殓师，

轻轻戳破，一个年轻的额角，活泼的痘痘，

然后默默地为他妆点，似乎待会还有一场约会，

然后我就听见，不知从哪个房间传来的格里格，

就像从前，我在偶然在土里找到一块甜美的块茎，

然后，我的心，我的幽灵之心，也像河泥一样柔软下来。

你，穿着燕尾服的你，再为我弹一曲格里格吧，

那我，也无需收殓了。作为馈赠，

我将成为一颗只有你知道的

星星踏板。

2024.07.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