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灰

当她想拍摄一件耶稣头像的纪念品时

才想起卧室中朝南的飘窗——

才看见白色大理石窗台上斜着身子的阳光——

才在光的放大镜之下发现了灰——

才在白色餐巾纸上的黑中——

遇到时空里的黑衣人，与他对峙，最终

坐实了自己多年以来离家的事实。

后来的窗台是透亮的，它开始对明天满怀期待：

不久，我的身上会铺好软垫和小木桌，

迎来一盏叫曼松的茶，一本从海上走进山中的《圣经》，一双温柔而殷勤的手——

她隐隐感到愧疚，就这么一次小小的弑灰之行

就骗取了窗台那么多的信任。

“你没事，就早点离开吧！”

——她此刻失去了与父亲对话的功能。

——她除了窗台，还有更多的灰要弑。

——她想告诉父亲：一切都是新的了。

2024.1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