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上的哭声

她永远都在哭。

这是我对她的唯一印象。

记得有一次，我去看她，

一顿饭的功夫，她在我面前哭了六次。

从她死了大半个世纪的养母

哭到刚给她交完电费的儿子。

我直到今天都想不明白，交几百块的电费

怎么能成为一位老人的催泪弹？

在她死后的几个月里，

我似乎已经忘掉了她生前的一切，

除了她的哭声。

她曾经特别怕死，为了那些灵丹妙药，

几乎花尽了她的积蓄。

但她最后还是死了。

在她遗体告别仪式的时候，

她——作为一名自封的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

竟然没有一位子女为她流泪。

当然，就像其他葬礼一样，

还是有人哭了——她的一位儿媳妇。

她哭的声音很大声，但眼泪很少。

我想，这或许是因为她害怕她那酗酒的老公，

晚上喝醉了揍她。

——2024年3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