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翔时刻

只有遇难者的渴望，能够

与我的渴望相比较：

天高海深；他仿若一个

无爱的灵魂，为了迟钝的情人，

在脸叠着脸的骚乱中，徒劳地

询问，面孔青紫地喘着气。

我知道！失去孩子的母亲，你们

心中的痛苦！我知道干渴

和饥饿的悲惨；还有在脏腑里

装着一个死人的哀伤！我攥起空气；

我高声哀求，绝望地呻吟，

向耳聋的黑暗乞求一个吻：

我不懂自己。我忘记了自己。绝望

拾起了我：在饥饿的胳膊中间

面对一盘菜肴，我醒了过来！

                                    我知道，遭到践踏的

玫瑰，在死前发出一声呜咽：

我看见苍白的灵魂，从

被寒冷的北风淹没的[4]草上升起

仿佛带翅的眼泪：我忍受着

被灼热的太阳轻蔑地晒干的

晶莹剔透的清水的痛苦。

我懂得要命的恶心和想要

把焦虑的胸膛一次性清空的愿望，

好像一个疲惫的酒鬼，在桌上

倾倒盛放无用的酒的杯子。

城市生活使人卑鄙，它吞噬着人，

让人病态、迷醉：噪音被吃下，

像马儿吃草，诗也被吞掉。

被折磨的人们挤在家中

像一具尸体躺在墓穴里：

而男男女女，在阴郁的

街道上，以艰难的步伐拖行

仿佛爬在烂泥上的虫子，

干瘪，怒气冲冲，苍白，病弱。

当英雄的灵魂，把双眼

从他内心布满星辰的宫殿

转向城市时，他思考的

不是大战，也不是凹陷的神殿，

也不是冒火的言语的争论：

而是像一束光，去拥抱可怜的人，

并和他们一同飞翔，飞到空气洁净、

阳光明亮、心灵并不邪恶的地方。

他做了多少善事，避免了多少恐惧！

一些干净的空气和一点善良的灵魂！

译注：

本诗由两篇手稿组成。“飞翔时刻”通常被认为是《铁》的另一个名字，因为在《铁》的手稿中，原标题“飞翔时刻”被划掉。但马蒂研究者Hilario González考证认为不存在这种可能，一开始写“飞翔时刻”只是马蒂的笔误，这个改动也并非意味着更改诗名，马蒂把自己的某一首诗命名为“飞翔时刻”是毫无疑问的。他认为，《铁》全文和“飞翔时刻”这个标题扯不上任何联系，而组成本诗的两篇草稿之间有内在关联，第十八行马蒂之所以在手稿中划掉“被坚硬的马蹄踏断”，是为了在第三节让马吃草，所以两个手稿应当合并，并因结尾处的点题而冠以“飞翔时刻”之名。译者认同他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