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梯:五、六

衰落从人开始，它可以传染

严实的墙砖，筑起的城和纪念碑

阻抑不了事物的消亡。飞速的战车

只能激起更多人的愤怒，而衰弱不可逆转

于是，出于恐惧，迁徙的队伍如长河蠕动

河面上漂浮着死亡的阴影

恐惧掠夺了他们所有的武器

新的城池在远处召唤

从此，远离出生地的人们选择了遗忘

叶片飘在空中，如溺水的星辰

一只大鸟的翅骨发出的鸣音

在黄河之上盘旋，村落链惹起的战火

将新建的茅屋烧得一干二净，火，无名之火

烧出了陶，煅出了战戟、铠甲和王位

北山放歌，“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占卜师和预言家了解神秘色彩的城

深谙人性的内核

一次祭祖需要无名者的死亡

一栋建筑的落成需要无名者的死亡

一座坟墓的陪葬需要无名者的死亡

被举得高高的福祉，让人群中的敌人落荒而逃

青铜，锋利的青铜，沉甸甸的青铜

铜绿难掩寒光，泥土吸附腥气

在时空措置里寻找秘密指令

“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

风沙里残留战事的音讯

为了大地上的生机而奋战

苍凉只是瞬息，爱情才是永恒的命题

青铜浇筑青铜，青铜镌刻青铜

在巨型的鼎上，有发动战争的铭文与号令

车轮翻滚而过的土地被青铜犁过

草木生长，獠牙根上又出新苗

战车，行伍阵阵

帝国的威风层层递进。哦，英雄的旗帜

所到之处皆是废墟

异族人在痛苦地呻吟

垒垒院墙被攻破

城门的一般已碳化，曾经举行盛典的广场上

悬挂着领袖的头颅——那未闭上的眼睛上

有嗜血的蚊蝇和蚂蚁

在邻居相争的巷道里

流淌着战士的鲜血

在护城河上，毁损的梯子

挂满尸体，骄阳下的生长

赶不上腐烂的速度

喇叭、战鼓、羊角号响起

这比杀戮更蚕食人心。诸葛亮的空弦琴

似有似无，迷惑或激励

号手们吹响羊角号，吹翻防御的城墙

溃退始于意志的败落

攻城槌，云梯之械，弩炮和马拉战车

如今陈列在博物馆的暴力武器

城内人不战而屈

反之，则是空城计

我们都因恐惧而止步不前

权杖、皇冠和稀有金属

困兽之斗，智力与信息的通达

就是你自己。这就是天空和海洋的旨意

河流向你奔涌而来，潮汐收到月亮的信号

龙的后人，在人世间

建立辉煌却虚拟的城

超越了时间和星座的范围

在这东方审美的后院

赤裸的佳丽、嶙峋的石头、山水模型

目空一切的人身负重荷

饶恕服从者

他们盘踞的建筑，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