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其实
我们当然还可以坐在长椅上一起喝杯咖啡
那个泳池被放干水围上了警戒线，它正在一阵微风里摇摇晃晃
你知道吗，其实没有任何事在你我掌控之中。我们攥紧一双手，抓不住哪怕纤毫岁月
于是命运就绕到我们身后，命运就张开她缠绵的臂膀，将所有人重重勒进她肋骨之间
在她的指引下：我们亲吻，我们自相残杀
那些树和松鼠都趋于凋零，这里早已方圆十里不见鸟兽。你我紧张的神经交错缠绕，拧绞一切有生命者的生命
：首先是我们的生命。然后你听见整片原野上的白骨都在春风中咯咯作响
晦暗的颜色已爬满了窗台，于是我们揣着冰凉的胃袋重新降落在建筑。
这真是平常的一天：
那个带着小提琴的女人又在发出刺耳的声响。楼梯拐角翘边的地板仍旧没有修，小心看路
餐厅里油腻的气味再次飘进了走廊，他们又把蘑菇煎糊了。对面那栋楼的阳台上有个男人在抽烟
清洁工又无视把手上的牌子了，这还是漫长的一天——
“啊！请问您在这里是……发生什么事了？”
眼睛，明亮的眼睛，零下三十度的眼睛
“你们二位昨晚在这里度过了一些亲密时光。尽管我们鼓励人们寻找配偶，但这并非一件纯粹自由的事……”
你的脊骨开始发冷了吗？手指不要再发抖了吧，这些你都曾在预言书上看见过的——
“现在请跟我来填些表格吧，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好礼堂的布置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们的房间将会被安排在顶楼，在那能看到石心湖的全貌”
：收起你的苦笑，现在没到时候
“请问你们在这里生活得开心吗？”
“近旁展示馆里的恐龙化石非常震撼人心……我的意思是，好极了”
“请问这里最让你印象深刻的事情是什么？”
“餐厅那位乐于助人的夫人非常和善，她像一位发光的女王”
“请问就你们的感受而言，单身生活是难以忍受的，对吗？”
“哈……是的，就像绑在绞刑架上一样”
“请问缔结心灵和肉体的关系让你们感到幸福吗？”
“就像被蒙住眼睛扔进满是荆棘的沼泽里一样幸福……是的，是的”
“那么请问你们的共同点是什么？请告诉我，这是最重要的信息”
“呃……”
你们的右手上有一样的纹路吗？还是你们都有过敏性鼻炎？
你们有相同大小的脚掌吗？你们眼睛的颜色一样吗？
还是说你们都喜欢肉桂卷？你们有形状相同的胎记或一颗痣吗？
你们都热爱椰子汁？你们都有某种一样的遗传病吗？或者只是肠胃炎？
你们……？
我们只是太热衷于恨着彼此的普通人。关于怎么处理我们，您有什么高见吗？
（待续）
萤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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