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块疼痛的土地上

你愿不愿意和我回家？

一个仍旧被贫穷笼罩的地方

曾经，正在，将来依旧

但是你能睡个好觉

清晨起来，你听见两千年前的一只麻雀仍在鸣叫

不会再有饥饿了——

不再有血和哀鸣

不再有刀剑

战争的号角和雨一样落下来的箭矢

你不必再为沾上血腥味的权力付出任何事……

两千年后，你又回到你熟悉的河畔

那里天翻地覆的，你再也找不到认识的一花一木

你倔强的骨头依旧沉重着，烂在泥里

植物紧紧抓着它们探向地心

连你也一样找不到

这时又是一个北地的春天

你站在荒凉的阳光之下

那么亮，从苍白里照出苍白

山坡阴面的草叶绿得发蓝它们

窸窸窣窣响

太阳里飞来一只鹅黄色的蝴蝶

就停在灵魂的睫毛上——

你死了那么久，

死了两千年

你才第一次毫无防备地站在人间的春天里

这时候你回头就能看见我

你不会认识我

不会知道我每年伊始即向北迁徙

一直停留到这个季节最后一天

我如此长久的伫立

在一块疼痛的土地上

2021/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