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祷

今天，北方的太阳依然祝福着全村的居民

苞谷须比起昨天又浓密了不少

老农掰棒子的手，和男孩放学后

路边摘花椒叶的动作一样轻，做口琴

为他们生命里终于登场的少女

少女出生在一个无限光明的下午

豆荚青绿，是怎样令人一颤的名字

像诵经一样被默念

被不犯困的眼睛默写

主啊，我自私地请求您

把走累的丈夫安顿在我身边

永远地做一个小小的男孩

他能够常常拿起画笔，顺从手指

描绘一幅卡通图画的冲动

从全能的24色水彩笔里

给海贼船身后的天空

挑选一种日夜不息的蓝

我们的孩子，会像梦中

那只叫“苹果”的小白狗

用我们无名指上幸运的亮眼睛

守在床边，好奇地端详他们熟睡的父亲

我会告诉他们，墙上这幅图画

就是家里最昂贵的装饰

主，愿我生命里剩余的每一天

都像我背着他

偷偷挑选戒指的那天一样

深陷一个叫做庄重的恍惚

今天，黄刺玫像装点圣餐台一样

深信不疑地环绕着偶尔一颤的湖面

我将那无声的震颤命名为爱

就是那样的静颤，叫做爱

我会像北方太阳下的村民一样强壮

当全部的幸福和全部的痛苦

把我放倒在大地上

像苞谷棒子朝我坠来

我会在睡眠中等待着悬而未落的那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