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野之秋

我依稀觉得这是残酷的

还没下过雨的潮湿已经消散

地图的边界快速收缩，向着短暂

衰老一面镜像。质问秋天为何

渐次跌落的叶子在死的清脆中

从未被牙齿彼此割伤。你的脚下

是沙锤般扎向尘埃的残片，相遇

便如指爪嵌入皮肤充血的凹处

罪和爱仅隔一层轻薄的阴影

橙色天空从云朵中缓缓升起

原点在线段中粉碎着生之边缘

睁开双眼，你看到幻象统治着

一整片郊野波光粼粼。候鸟翻飞

甲虫般向土地刻下告别的宣言

太阳吹响褐色号角，跃入天空的人们

用光在另一部分光上留下划痕

与身体交换重量，等白色溢出血清

这依稀残酷的风景，还没下过雨

潮湿已在潮湿的风中不见踪影

我们如何定义意义失去的一站？问题

在发问之前就被瘗藏在混沌

又精明的站台之上。一层比喻

嵌入又一层吝啬的双关——但你

仍不停追摹手心溢出的寒冷

仿佛世纪即将结束，而月相如常

等待雾气消沉，想象造物的瞬间

婴孩般头发生长着，包裹软骨

覆盖发烫的心脏。神经和血管交缠

萦绕，乾卦与坤卦簌簌结成暗网

甜蜜又刺伤的灵魂，是否该聆听

血的温度在河道密集处岩浆般

消逝又滋长。短暂灼伤的镜像

这呼吸中的地图边界反复颓塌

候鸟翩翩落下仍复冲向橙色的冷光

2023年11月8日，上海蟠龙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