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暴徒

下雨了

满地落叶

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

肉

一片片

凌迟的结果

我想发疯

可已经没什么力气

午睡没有睡好

有道彩虹爬上床

继续割我的脚踝

一道疤

彩色的

一路跟着我

从床脚走到街尾

有家包子铺

也卖咖啡

既然季节如此对我

我想更残暴一点

他妈的

我想变成黑帮电影里的

那种西装暴徒

唯一问题是我的西装

还是九十年代的

所以我点咖啡时

腿肚子又流出血来

是彩虹的血

赤橙黄绿……

所以我只点了一杯美式

只够美式了

意式不了

也不能爱尔兰

我担心爱尔兰里有

安息茴香

它们在纽约

干不过黑手党

不，我不了解爱尔兰

我想爱尔兰更农村

那里的羊

应该浸泡着

都柏林的冷雾

肉很柴不说

吃下去还会得风湿病

想要黑帮

最捉摸不透的想象

还得是东京

我这辈子只去过东京一回

还是歌舞伎町

但我认为

那也只是一种

城乡结合部

在这里

我不认识哪个大佬

或者北野武那样的小混混

不知道应该怎样

才能变成

一个会写诗的暴徒

用拳头打人

用写诗喊疼

但彩虹的血

一直在我的小腿流淌

那道疤裂开了

像是沉睡的狗

突然睁开一只眼

——我忘了这件事

脚踝以下全是水

所以其实是

我忘了下雨这件事

雨一直在下

从诗的开头

一直下到了这里

我的肉

还在脱落

在水里飘着

比彩虹鲜艳

问题是

我感觉不到疼

2023.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