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叠》

“把衣服折叠好，衣柜就宽敞了”

母亲每次教女儿时

捣蛋鬼就折叠起自己

躲进柜去

将一大堆秸秆，折叠成一小捆柴火

将一大堆废纸壳折叠起来，换一两张钞票

将旧图画书折叠成灯笼，挂上除夕的床头

都曾是母亲的拿手好戏

母亲已干瘦。她只能折叠起自己

静静地在儿子的客厅角落

半眯着眼看孙子对着网上教程

折着纸坦克和动漫英雄

远嫁的女儿，被母亲折叠在旧相册里

压在衣柜里女儿为她买的一摞新棉袄下

新房子里她的衣柜早满了，却不让清理

那里面，是她好容易折叠齐整，才塞下的大半辈子

女儿终于学会了折衣服，还学会了

将自己折叠进异乡的夜

翻开梦，被折叠的故乡和母亲

一一站起来，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