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中(三)

多少次了，我似早已经过人世而终局已经来临——

多少处了，黑暗影响了途中的我，直率而不悛——

我因而了悟，人世只不过是一坑繁杂的徒然：

这林林总总正如我早已经过人世而结局已经来临！

譬如在那个正午，阳光晦暗的时辰晓示四月将来，

而我从藏红花坛上将冬雪聚集、把它们抛开，

依照夏日花坛的标准，我适时地施肥、翻土，

心中沾沾自喜，坚信因此催快了年岁的脚步。

或是在那最孤独的黄昏，我们愚蒙地伫立在远方，

她扶持着我，在哀阁屯的中心地带，而我眼见

石楠逐渐转黑，却因她的注视与呵护而信心满满，

相信她的能力天下无双，无边的禀赋难以度量。

或是在那个凛冽冬夜，我蜷曲在壁炉脚下的暗处，

倦意慢慢将我占据，人世间我最最卑微衰朽，

因苦痛的洗礼而孱弱；每当如此以及不久后醒来——

念及世界营营依旧，我却无心无欲无意加入。

啊，如此不智的境况！这灵视令人不安这样的认识令人不敏，

蜜糖入口下肚亦辛辣苦涩，令人难以回味，

我短暂撩起的门帘一旦在这样灰暗的情境下低垂，

那万世律法的声音便会喝报“停”，结局于是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