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与妻子


被眠尔通①驯服,我们②躺在母亲的床上;
盛装的晨曦把我们染成红色;
日光辽阔,她镀金的床柱闪闪发光,
恣意放荡,几如酒神。
最后,马尔伯勒街③上的树是绿的,
我们的玉兰花燃烧起来,
清晨点缀着它们凶残的持续五天④的白色。
整晚,我牵着你的手,
如同你已
第四次面对疯癫的王国——
陈腐的演讲,杀人的眼睛——
然后拖拽我活着回家……哦,我的娇小女人⑤,
神的所有造物中最清澈的,安定全部空气和神经:
你二十多岁了,而我,
曾经传递着玻璃杯,
提心吊胆,
在格林尼治村⑥的酷暑中,比拉福夫妇⑦
喝得更多,昏睡在你脚边——
太醉,太腼腆
太一本正经,没法挑逗你,
而你正以充满尖锐热情的
咒骂挖苦传统的南方。

十二年后,你转过身去。
你失眠了,抱着
枕头面对你的空洞,仿佛一个孩子;
你老式的长篇申斥——
充满爱意,迅疾,毫无怜悯——
如大西洋碎裂在我头上。


注释:
①眠尔通(Miltown),一种镇静剂,用于治疗烦躁、焦虑和神经衰弱性失眠等症,流行于20世纪50年代。
②这首诗是洛威尔写给妻子伊丽莎白·哈德威克的。哈德威克是美国著名小说家和文学批评家。两人在1949年7月28日结婚,1972年离异。
③马尔伯勒街(Marlborough Street),美国波士顿的一条街道。洛威尔一家于1927年搬到该街170号。
④玉兰花花期约为5-10天。
⑤娇小女人(Petite),此处原文为法语。
⑥格林尼治村(Greenwich Village),位于美国纽约市曼哈顿西区,在20世纪住在这里的多半是作家、艺术家等。格林尼治村代表着另外一种生活方式,是美国的反文化重镇。1946 年,洛威尔与哈德威克相识于这里。
⑦拉福夫妇(the Ravhs),即时任《巴黎评论》编辑的菲利普·拉福(Philip Rahv),以及他的妻子娜塔莉·拉福(Nathalie Rahv)。


作者
罗伯特·洛威尔

译者
胡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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