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人是石头做的

要是人是石头做的，

那就从里到外都坚硬，

不会

风吹一下就落泪，

花朵开了就变得柔软。

要是人是石头做的，

那就可以

长久保持一个等待的姿势，

即使从他的缝隙里

长出山川血脉，

眼睛始终只注视

一个可能出现的身影。

要是人是石头做的，

那就可以把永恒的故事

镌刻在身体上，

时间的凿子叮叮当当，

没有人会把

纷纷落下的石屑与

眼泪相联系。

一块石头诞生之前，

其实也是流动的红色液体，

但是温度高到

足以伤害一切。

有的石头选择

只凝结一个薄薄的外壳，

剩下的部分

用一种看不见的方式

扑通扑通地跳动，

也许有一天重新炸裂，

也许有一天

学会慢慢冷却，

改变成碧绿的颜色。

那些专门负责记录历史的石头，

最有耐心，

他把很多故事都做成书签，

镶嵌在自己的身体里，

以一种锋利而脆弱的方式

浓缩血与火的悲歌。

他不会告诉你，

天边的晚霞里有多少个

补天的兄弟，

也不会告诉你

溪边的鹅卵石，

很久以前曾经站在

多高的山巅。

但是他会给愿意翻阅它的人

很多提示，

告诉他们

在风雨，飞禽，走兽，草木，泥土的下面，

有一个沉默不语却永不改变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