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不到的夏季

雨声，滴答，残响

夏季的蝉鸣

往往在次日，在雨声过后

蝉鸣也残响

会有这样一个淡黄色的黄昏

她一副寂静的模样

在她眼里，似乎什么都可以直抵大地

屹立的青山，扎根的大树，盘踞的巨石，飘落的叶子

心脏跳动的人，心脏停止跳动的人

都可以直抵大地

她挥挥手

一如从前，对着夕阳，温柔地挥挥手

然后，黄昏也寂静地，沉默地

直抵大地

及至夜晚

夜晚的森林是黑色的

夜晚的人是黑色的，连梦境都晕眩成黑色

夜晚的人，眼睛也是黑色

黑色的眼睛却看不见

黑色的世界

记忆从来如此

过去了便过去了

一如南朝四百八十寺的楼台和烟云

一如可以倚栏听雨的水上船头

风轻轻一吹

便只剩下茫茫的圆月

再回首，看看茫茫的沙洲

多少寂静冷意的沙洲

曾经停驻过多少旅人的脚印

一条碧翠的河流淌过

还一如既往

追赶着蓝色的天空

河水流进天上的云彩深处

再裂开，露出皲裂的河床

一言不发的模样

不痛，也不痒

夏季的雨声，蝉鸣，黄昏

夏季的夜晚，森林，眼睛

夏季的记忆，沙洲，脚印

夏季的河流，夏季的爱意

随风起，也随风散

夏季，是我触摸不到的夏季

也是你触摸不到的夏季

夏季，我们只能和露珠交谈

态度要亲切，声音还要放低

她挂在墙角，摇摇晃晃，也不肯

高挂在草尖发呆

只是冷静地有些倔强

她的身体里

涂抹着一副水墨画的空白

不供人观赏

只供人

诲人不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