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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在海岸上行走
在沙与泡沫之间
高潮将抹去我的足印
风会吹走泡沫
但海和岸将
永存
——纪伯伦
海,是《暴风雨》的阴沉咆哮精灵飞舞?
还是白帆划过金铺银镶永恒漾动的蓝绸?
内陆高原的孩子放眼碧空到天弧弯入一抹烟灰,
追随群山奔泻的笔触让想象中的大海充塞心胸。
而呈现在面前的大海一片灰白,不时闪出铁器
冷锐的黑光,上面,是另一种炫目刺痛的浅灰。
海面,点点渔船和近岸的人声随浪涌起淹没,
银滩上,沙洞、海草、壳贝顷刻间不知何处。
沿着沙滩走出人声,细沙与水在脚趾间揉进散出,
涛声与风声掠过耳边这空茫茫只我一人穿行落泪。
一排旧渔船弃置在沙滩,船底有浅浅的海水和海草,
白球鞋挂在船头,我坐在船沿看海:
只见广瀚和一道弧线没入虚无,
那一刻,突然无力而虚弱——
这表面的大海,它巨大灰色的水体,
难以想象、探测、象征,正如包围我的虚空。
谁在沙滩上留下一座小小的斯芬尼克斯沙像,
面朝大海提问,一个孩子?一个人?某个人。
海整个开始倾斜,浪潮涌来拽着渔船又放手,
四点钟的太阳要从浪峰掀起的天空跌下谷底。
沿着千万朵白花幻生幻灭的曲线走去,
没有足迹留下,我整个的重量持续消失。
“嗨——去海里吧,来吧,看海去!”
一个男孩站在一艘小船上呼唤我——
那么美的黑眼睛,他的裸胸前挂着银色十字架,
身后站着一个老渔夫,用桨撑着岸,向我招手。
老人把我们摇进大海。他围着围巾,蓝罩衣里
套着毛衣和秋衣,四季的衣服都在身上。
海风的盐刀蚀刻了他脸上每块皮肤
一浪涌起,他现出凶狠咬牙怒击大海
转过头来,却笑着对我比划。男孩开始唱歌,
一丝忧伤和单纯的茫然,突然又呼喊大笑。
我们三个,还有幸福,在这窄小的船上,
三个陌生人,一同在这世界轻轻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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