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午餐

几个月前，他刚从教师的位置上退休，

在一次小区里的混检中，他的结果是阳性。

于是，他被一群白大褂，

用一辆大巴车拉走隔离了。

他隔离的地方是个旧招待所，

因为怕气溶胶传染，所以既不让开窗，

也不让开空调。

在房间里，他每天都吃三份盒饭。

就这样，他在这家招待所

裹着大棉袄睡了两个礼拜。

他没有机会延续他每天都散步的习惯，

因为房间太小，而他又太冷了。

他在那里熬了两个礼拜之后，

终于因每天核酸结果成阴性，

而允许被解除隔离。

他回家的日子，也是全面解封的日子。

他终于回到了家，一个有地暖的，

不用裹着棉袄睡觉的家。

他老伴已经炖了一锅羊肉汤，

他一进家就下面条给他接风。

“真是折腾啊！”这是他进家后的第一句话。

“赶紧吃吧！”他老伴对他说。

他也不多说话，走到餐桌前，

没几分钟就把一大碗面条吸溜进肚。

他打了个饱嗝。他打了个喷嚏。

他开始发烧，咳嗽。

他老伴也开始发烧，咳嗽。

那一锅羊肉面条成了他们最后的午餐。

——2023年4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