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宁愿是这只不幸的兽｜思静夜

我想过一些面孔，我从未见过他们

包括照片或画像。但我想到了。

太多的不可思议让我怀疑一切，

感知、现实、人类和地球。

生活比哲学更深沉。

一朵月夜绽放的茉莉比情爱更美。

一段不知名的音乐让我哭泣，

那从容不迫的平静需要多少悲伤萃取。

剧场里无非两个剧本：悲剧和喜剧。

而现实以赤裸的惨剧将它们嘲弄。

这让我感到愤怒和厌倦，

就像生命总在被什么东西戏谑嘲弄。

没错，人是高级动物。

但这高级恰是一场大不幸——

既不是动物又不能不是动物：悬浮

于天地之间的那根绳索上。

我厌倦了这虚空、背反和狡计。

我渴望是一颗冷杉树立于高山之巅，

一个虚无和深渊都无法抵达的领地；

或是山谷中一束野刺蘼，永远活在

离散的瞬间，无今昔之分昼夜之别；

或是任何无需名字的野草藤蔓藜蒺，

只有尖刺与芬芳、冷热与生长；接受

每一种光波，每一滴雨水以及每片雪

和每一种风；接受猛禽践踏，蠹蜱啃噬，

鸟的鸣叫和排泄，还有那命定的枯萎

与糜烂，而无思虑焦灼、喜悦或痛苦；

或者不如是一幅趴在墙上的壁画，

一块深眠于海底的石头？

不。这些统统都是虚弱的浪漫主义，

一切乌托邦都无可救药。

我宁愿这样，是这只不幸的兽，

品尝着思考和死亡的苦味，

活着。

（2022.8.23）

【齐奥朗说：人是一种不幸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