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

一

那是西域的一片棉花地

朋友说，棉花在地里，诗在心里

你的手能摘到棉花，你的心可以读取到诗。

自那以后的许多梦境，你梦见那无垠的棉花田

你弯下腰，种玫瑰

你回想不起来那些玫瑰苗是从哪里来的

像念头一样不能探寻

回过头来望见它们，尚未结出苞蕾

二

你的梦里有玫瑰吗？哪怕只是一束

哪怕只是一双手递过来一捧

你愿意将这个问题立刻跟最亲近的人说

你选择用什么来填充脆弱的梦境？

要我们的梦境是紧密的，不要疏散开的

很多问题真的不用准备好答

有，或者没有

你和自己有平等的对话

三

一个词，一个发音，一次嘴角上扬

创造了玫瑰，真实可信

一些词接近我们的不安，一些词接近我们的惊喜

而我们靠近玫瑰

细胞在不断生长和死去，是每一次呼吸

给生命提供充足的氧气

第一次全然懂得了凝视的真正内涵

我看着你，看着我们

我能想象此刻同时打开的许多通道 

四

我们的玫瑰上挂着一颗水珠

我们太渺小了，被一滴水映照

临镜而立的人，站在各自的世界里

注视十分钟自己和彼此的脸颊

从发际线到唇齿之间

从未有过这样的清晰度

皮肉之躯也是光的运转

这一生我不会从我们中分开

我们的北半球，我们新的世界

玫瑰在松软的泥土里生长

我们让那些梦境相连着

是自然而然的事

是勇敢的事

五

同一个世间

我们何其幸运

生命是微凉的早晨和夜晚 

相联结的线段

里面有一片玫瑰在生长

六

2000亿个太阳系

2000亿个银河系

我们的脑半球有一捧玫瑰花

它真实过

存在过

盛开过枯萎过

一朵玫瑰不会伤害另一朵玫瑰

七

八月最后一天了

同往常一样难眠的深夜

你发现清醒和觉醒的差别很大

清醒就像花瓣

而觉醒是那闪闪烁烁的

一束光

你决定远离人群

花枝在外力的作用之下

回到一个人宁静的内在

八

我记得这一切流逝的样子

是一些词找到我

要进行准确地描述

我们生存的世界冰冷而陌生

我记得月亮在一些时刻流动的样子

谁在那环形山脚下唱歌

身旁是神情孤独的城市 

灯火在风里不息

2022/8/31于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