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与什么有关

▍ 赵步阳

朋友们在何玲的画室，看她展开

水墨长卷《煞风景之剩山图》的时候

我正在忻州旅游，爬城墙，因此无缘得见

不过群里正在直播，我还是模糊看见

那一团团粗放的黑色笔触，和破坏性的构图

我先是想起，元代黄公望有《富春山居图》

焚断后分别存有《无用师卷》和《剩山卷》

《剩山卷》的风景因此有焚烧的痕迹——

《煞风景之剩山图》的风景又与什么有关？

我走进遗山书局，买了本《鲁迅文学书简》

遗山即元好问，“遗山”岂不就是剩山？

忻州人如今所见的一段东汉夯土城墙……

我又想起，苏州人黄恽曾经有一个博客叫

《煞风景集》，专事考证民国文人掌故

怅望和冒犯着过去，感慨萧条异代不同时

而湖南人毛焰正在习诗，有组诗《剩山图》

——呈现那星空下的陌生之境，以及冷光

现在我意识到，我在想一幅画

却是在用文学的方式去想象和勾勒

我还没看见这幅画，但是我已急于说出：

煞风景就是对风景冒犯，剩山即是山的局部

那不讨喜的真理就在其中：

焚烧就是中断，发生在一个人的内心

这样的中断一旦发生就不会

停下，这就像是煤，被一把热火点燃

而不可阻挡，而变成焦炭，变成风景

                                   2022.7.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