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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松安全带的当儿,
手腕被抓住,你说你
是个就要成名的诗人,现在
我休假了,所以我隐瞒
身份,我是男人的瞬间
欢乐,但此刻不是;我是
女人理想的一块伤疤,
但此刻不是;戴戒指而不
炫耀的手腕,是一截粗的
树枝。我要在飞机上
休息一会,只有在飞机上
摆脱了快速兴奋的定时器,
入睡的昏晕感和朦胧感
柔和地显示睡眠的安逸,
那些液体的交易才匆匆忙忙
把肮脏的意义(多少午夜,
多少街巷,多少手帕抹去的
婚姻)概括为一个字:操!
你越来越紧攥着我,
可是云雾俘虏了脑壳,听见
你的声音我仍然昏睡,你的
意思夹带着机舱里的
脚臭,我们已经飞行在
江苏上空,你还抱怨机场
那难堪的沉默,在常见的
尴尬中发现常识的黑夜,
你会感到道德上的快乐?如果
醒着,我会说:“呸,
胡说八道!"而现在我
回答,你也听不见。在睡梦中,
我是另外一个女人。
飞起来了,穿过候机楼的
窗玻璃。你啊,和别的旅客
像一堆问题困在窗前,
等待狂风收回乌云。日程表
已被修改,这么多人的急躁
都慢了半拍。你去厕所
吸烟,反复靠近我的椅子,
为什么不开腔呢?广播里
消息转好不利于艳遇,
耐心告诉我比赛谁更轻
不如打盹。脸色绯红,也许
苍白,我的懒劲把
我的感情麻醉了,就像
多余的田野打败了我的父亲。
你斜身挤我肩肿,我
就势扎进梦乡。旅客们
左手握登机牌,右手翻杂志,
长文和短文仁慈地
描述我们的生活(盼望,
笑容,汗水)为罪恶,他们
看到的却是你得到的。
哦,一些无客套的细节,
闪烁着技术的激素般的光彩,
实际上就是激素的
体操,我的悲哀是我有
你无法得到的东西,它像耳塞
登机时使我闭上眼睛;
我的心脏静如梯子。长故事
和小品文讲到我们的痛苦时,
我正向月亮攀援。淡蓝
空气,融化了的天际线,
在几座无声城市的阳台,姐妹
和兄弟,跳起脚尖。
望见月亮的弯曲,听见
我的惊呼:“出了什么事情,
妈妈?”哦,我命运的
妈妈,梦想在梦里实现了,
这里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没有野兽的气味。云
逐云最后下起一场阵雨,
伴随着妈妈的叮嘱醒来,她
示爱后形象就消失了。
她的权力此时向我绽放
馨香的花朵;你的手掌
把我从弥漫开去的雾
恢复人形。你的舌头
讲话而不是讲价,舔食和
造爱?那些出高价的
贩子和大腹便便的税务员,
那些不幸断腿的足球健儿和
学校里的骗子热情地
使用舌头,我曾相信
我身体为之充满诗意,和谐中
弱肉平衡了缕缕忧虑。
抓住我的手,讲吧,让
金雨——浇过我的头——
洒进我的心田,“金雨”,
抬举我的心地然后降低
我的身价。好词的作用向来
如此,我习惯于为
讲好词的俗套热泪盈眶,
可是在机舱口照相你摘下了
眼镜,所以我知道我
乘飞机去天堂,瞌睡中
和初恋的男友照相,他也
摘下了眼镜,他说树、河
和倒影模糊而昏暗,哦你
话假而奇妙,飞机下降,
我没有察觉,我想到
街角,山凹,胆怯的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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