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
他消失在死寂的寒冬:
他消失在了死寂的冬天:
溪流冻结,机场几乎无人,
溪流冻结,机场近于荒芜,
积雪模糊了公共场所的雕像;
积雪模糊了露天的塑像;
水银柱沉入垂死日子的口中。
水银柱跌入垂死之日的口腔。
我们拥有的仪器都同意
我们所有的仪表都同意
他逝世的日子是个寒冷阴暗的日子。
他死去的日子是阴暗又寒冷。
远离他的疾病
远在他的疾病外
狼群继续在常青的森林中奔跑,
狼群奔跑穿越常青的树林,
乡村的河流不受时髦码头的诱惑;
农家的河流不被时髦的码头诱惑;
哀悼的言辞
哀悼的口舌
将诗人的死亡与他的诗篇分开。
将诗人的死同他的诗歌分开。
但对于他,这是他自己最后一个下午,
可对他这是最后一个身为自己的下午,
一个有着护士和传言的下午;
充满护士和流言的下午;
他身体的各省全部叛乱,
他身体的各省份全部叛乱,
他心灵的广场空空荡荡,
心灵的广场空空荡荡,
寂静侵袭郊区,
沉默侵袭郊区,
他的感觉之流截断;他成了自己的仰慕者。
他感官的大军溃退;他成为了他的仰慕者。
此刻他被播散在一百个城市,
现在他被散播到一百个城市
完全交托给了陌生的爱戴,
被彻底地交托给陌生的情感,
在另一种树林中寻找他的幸福,
到另一种丛林去寻找他的欢愉
在异域的良心准则下受惩罚。
为一种异国的伦理而受罚。
死人的言辞
死人的言辞
在活人的内心得到修饰。
在生者的心中被修饰。
但在明天的重要和喧嚣中,
但在明日的重要和喧嚣中
当经纪们在交易所大厅咆哮如野兽,
当中介在交易所的地板上野兽般咆哮,
穷人遭受他们已经颇为习惯的痛苦,
穷人经受那些他们久已熟悉的苦痛
而每个人在自己的躯壳里几乎相信自己是自由的,
而囚于自我的人自以为自由
将会有千百个人想到这个日子
将有千百人想起这一天
像某个人想到某一天做了某件不大寻常的事。
就像某人想起自己稍事不同的某天。
我们拥有的仪器都同意
他逝世的日子是个寒冷阴暗的日子。
我们所有的仪表都同意
他死去的日子是阴暗又寒冷。
二
二
你像我们一样傻;你的天才却比这一切长久:
有钱女人的教区,肉体的腐烂,
你和我们一样蠢;你的才华却活下来:
你自己。疯狂的爱尔兰把你痛成诗歌,
活过了贵妇的教区,身躯的衰朽,
现在爱尔兰的疯狂和气候依然没变,
你自己。疯狂的爱尔兰把你痛进诗歌。
因为诗歌没有使任何事情发生:它留存
如今爱尔兰的疯狂和天气依旧,
在它生长的山谷,绝不会有任何
因为诗歌没有使任何事发生:它活在
官吏想涉足;它流向南方,
它缔造的山谷,那儿连官员都
从孤立的牧场和忙碌的悲伤,
无意涉足,它流向南方
从我们相信并葬身的原始城镇;它留存,
远离孤独的牧场和繁忙的伤悲,
一种发生的方式,一张口。
那些我们信仰并葬身的天然小镇;它活过了
一种发生的方式,一张嘴。
三
三
土地啊,请接纳一位贵宾:
威廉·叶芝躺下来休息。
大地啊,请接纳贵宾
让这艘爱尔兰船进港,
威廉·叶芝在此安寝。
它已卸空了它的诗篇。
让爱尔兰的船只泊停
它的诗歌已经倾尽。
时间无法容忍
勇敢和清白的人,
时间不曾宽容
并在一星期里漠视
勇敢和天真的人,
一个美丽的身体,
并在一星期里漠视
一具美丽的身体,
却崇拜语言和原谅
每一个它赖以生存的人;
却崇拜语言,饶恕
宽恕懦怯、自负,
每个它赖以生存的人;
把荣耀献在他们脚下。
原谅怯懦,自大,
把荣耀献在他们脚下。
时间以这种怪异的藉口
原谅吉卜林和他的观点,
时间以奇怪的理由
还将原谅保罗·克罗岱,
原谅吉卜林和他的观点
原谅他,因为他写得精彩。
也将原谅保罗·克洛岱尔,
因为他写得好。
在黑暗的恶梦中,
全欧洲的狗都在狂吠,
阴暗笼罩的噩梦里
尚存的国家都在等待,
全欧洲的恶犬齐吠,
为各自的仇恨所囿;
活着的民族都等待,
在仇恨中被各自隔开;
知识蒙受的羞耻
显露在每张面孔,
耻辱中的智识
同情的海洋深锁
从每张人类的面孔向外注视,
和冻结在每只眼睛里。
而怜悯的海洋被
封锁和冻结到每只眼睛。
跟上,诗人,跟上,
跟到那黑夜的底端,
跟上,诗人,跟上来
你那从容的声音
跟到黑夜的最深处来,
仍将使我们欢欣;
因你无拘束的声音,
仍然说服我们欢欣;
继续耕种诗篇
把诅咒变成葡萄园,
耕种诗歌的韵律,
在痛苦的狂热中
将咒语建成葡萄园,
歌唱人类的不成功。
在忧虑的狂喜中
歌唱人类的不成功。
在心灵的荒漠中
让治疗的泉水喷涌,
在心灵的沙漠中,
在他那时代的牢狱里
让治愈的泉水喷涌,
教自由人都懂得赞美。
在他那时代的牢狱里,
教自由人学会如何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