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阙四重奏 4.小吉丁汤永宽 译

四个四重奏 4.小吉丁赵迁 译


一.

仲东的春天是它自己的季节
隆冬里的春天是它自己的季节
漫漫永昼而到日落却一片湿润,
恒久,虽然在日落前湿透,
悬在时间中,在极圈和回归线之间。
它停止在时间里,在两极与回归线之间。
当短暂的白昼因为寒霜和火成为最明亮的时刻,
短暂的白天变得最光亮时,因为霜和火——
匆促的太阳点燃了地上和沟里的冰,
匆忙的日光点燃了沟渠和池塘里的冰,
在无风的冷冽中那是心的热,
在无风的严寒中,那是心脏的热量,
在一面似水的镜子里
在水淋淋的镜面反射出
映照出一道刺目的强光,
一道炫目的、夺人视力的光,在晌午之后。
在就是晌午时分之所以令人眩目而一无所见。
这光比柴火或火盆里的更强烈,更刺目,
灼热的光比柴枝的火更烈比火盆更旺,
它激起哑默的灵魂:没有风,只有圣灵降临节的火,
激起麻木的精神:没有风,只有圣灵降临节的火
——在一年里的黑暗时节。在融化和冰冻之间,
在这一年的黑暗时节。在融化和结冰之间
灵魂颤抖着。没有泥土的气息,
灵魂的活力在颤抖。没有大地的气息
没有生命的气息。这是春天的时日,
或者有生命之物的气息。这是春天季节
但不在时间的契约里。现在矮木篱笆
但不是在约定的时间之内。现在树篱
被暂时开放的雪花染白了一个小时,
因为雪花短暂开放而一时满身素白,
雪花——一次比夏日花朵更突然的开放,
一次比夏花绽放更突然的花开,
不经过花苞,也不会凋零,
既未含葩待放也不会凋零谢落,
也不会落入世代繁衍的计划。
不在世代蕃衍的计划之内。
夏天在哪里,那不可想象的
夏天在哪里?那不可想象的
零度的夏天?
零度的夏天?


如果你前来这里,
     如果你到这里来,
走你最可能走的路线,
选择你可能选择的路线
从那你最可能出发的地方,
从你可能出那里来的地方来,
如果你是在五月到来,你应该发现
如果你在山楂花开的时候到这里来,
树篱再次变白,带着放纵的甜蜜,在五月。
你会发现五月里,树篱又变白了,
在旅程的终点,可能结果都一样,
飘散这迷人的甜香。
如果你像一个困顿的国外连夜赶来,
到旅程的终点都一样,
如果你在白天赶来却不知为何而来,
如果你像一位困顿的国王夤夜而来,
结果可能都一样,——当你离开那粗粝的小路
如果你白天来又不知道你为何而来,
由猪栏后面转向阴暗的正面和一旁的
那都一样,当你离开崎岖的小径
墓碑。此时,你心中原有的目的
在猪栏后面拐向那阴暗的前庭和墓碑的时候。
只是真实意义之外的一层壳,或一只荚,
你原先以为是你此行的目的
真正的目的,只有实现之时才会破壳而出。
现在不过是意义的一层贝壳,一层荚
也许你并没有目的,
只要有什么目的能实现的话,目的才破壳而出。
或者你无法描绘自己的目的,
或者是你原先根本没有目的
它在实现时发生改变。另有一些地方,
或者是目的在于你是想象的终点之外
也是世界的尽头,有的在大海的入口,
而在实现的过程中已经改变。另有一些地方
或者一个黑暗的湖泊上空,一片沙漠或城市中。
也是世界的终点,有的在海的入口
但这里是最近的,不论时间还是空间,
或者在一片黑暗的湖上,在沙漠中
现在,在英格兰。
或者在一座城市里——

但是在地点和时间上,这里是最近的地方,
如果你前来这里,
现在和在英格兰。
走任何线路,从任何地方出发,

在任何时间,或任何季节,
       如果你到这里来,
结果永远都将一样:你必须抛开
不论走哪条路,从哪里出发,
自我的感受和主张。你来此不是为了
在哪个地方或哪个季节,
证明什么,教导自己,或满足好奇
那都是一样:你必须抛开
或传送报告。你到这里——祷告总会应验的地方
感觉和思想。你到这里来不是为了证明什么,
——跪下。而且祷告不只是
教诲自己,或者告诉什么新奇的事物
一连串的话语,或祷词对大脑的占据,
或者传送报告。你到这里来
也不只是诵念祷词的声音。
是到祈祷一向是正当的地方来
逝者生前无法告诉你的
俯首下跪。祈祷不只是
现在,作为死者,可以告诉你:死后的世界,
一种话语,祈祷者头脑的
通过火焰的语言沟通——超越生者的语言。
清醒的活动,或者是祈求呼告的声音。
这里,所有无始无终的时刻在此交汇,
死者活着的时候,无法以言词表达的,
在英格兰而非他处。从不、永远。
他们作为死者能告诉你:死者的交流思想

超乎生者的语言之外是用火表达的。

这里,无始无终的瞬间的交叉点是英格兰,
二.
而不是任何其他地方。决不而且永远。


一个老人衣袖上的灰烬

是玫瑰燃烧后留下的所有灰烬。
尘土,在空气中悬浮,

标示出故事结束的地方。
一个老人衣袖上的灰
进入呼吸的尘土曾是,一栋房屋——
是焚烧的玫瑰留下的全部尘灰。
墙,护壁板和老鼠,
尘灰悬在空中
希望和绝望的消亡,
标志着一个故事在这里告终。
        这是空气的死亡。
你吸入的尘灰曾经是一座宅邸——

墙、护壁板和耗子。
有洪水和干旱,
希望和希望的死亡,
在眼前,在口中,
 这是空气的死亡。
死水和死沙

挣着要占据上风。
在眼睛之上,在嘴巴里
龟裂、贫瘠的土壤
有洪水和干旱,
茫然地注视着人们徒然的辛劳,
止水和死沙
笑声里没有欢乐,
在争斗着谁占上风。
        这是土地的死亡。
坼裂的失去元气的泥土

张目结舌地望着徒然无益的劳动,
水与火接管了
放声大笑而没有欢乐。
城市,牧场和野草。
 这是土的死亡。
水与火嘲弄

我们拒绝供奉的牺牲。
水和火取代
水与火也将腐化为
城镇、牧场和野草。
那我们已经忘记的毁坏的
水和火嘲弄
圣殿和唱诗班。
我们拒绝奉献的牺牲。
        这是水与火的死亡。
水和火也必将腐蚀

我们遗忘的圣殿和唱诗席的
在黎明前某个不可确知的时辰,
已经毁坏的基础。
漫漫长夜行将结束,
 这是水和火的死亡。
在它反复出现的永不终结的终点,

一只归途中的黑鸽子,携着明灭的叫声,
在黎明来临前无法确知的时刻
掠过地平线,
 漫漫长夜行将结束
此时枯死的树叶像风中的锡片一样嘎嘎作响,
 永无终止又到了终点
除此之外,沥青路上再无其它声音,
当黑黝黝的鸽子喷吐着忽隐忽现的火舌
在冒烟的三个街区之间,
 在地平线下掠飞归去以后
我遇上一个行色匆匆的游荡者,
 在硝烟升腾的三个地区之间
似一片张大的金属叶子迎面而来,
再没有别的声息只有枯叶像白铁皮一般
迎着一阵无力的都市晨风。
 嘎嘎作响地扫过沥青路面
我定睛观察他垂转下来的面孔,
 这时我遇见一个在街上闲荡的行人
就像在暗淡的暮色中审视
像被不可阻挡的城市晨风吹卷的
一个初次邂逅的陌生人,
 金属薄片急匆匆地向我走来。
我突然发现一张大师的脸,
 当我用锐利而审视的目光
我曾熟识,后又忘记,现在又恍惚忆起,
打量他那张低垂的脸庞
既是一个,又是多个;在那张烟熏火烤般的褐色的脸上,
 就像我们盘问初次遇见的陌生人那样
是一双熟悉的复合灵魂的眼睛,
 在即将消逝的暮色中
既亲切,又模糊难辨。
我瞧见一位曾经相识、但已淡忘的已故的大师
于是,我似乎变成了两个部分,喊道
 突然显现的面容,我恍惚记得
——同时听到另一个声音喊道:“怎么!您在这里!”
 他既是一个又是许多个;晒黒的脸上
虽然我知道这是幻觉。我仍然是一个,
一个熟识的复合的灵魂的眼睛
但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既亲密又不可辨认。
他的脸还在变化中;但我的话已足够
 因此我反复了一个双重角色,一面喊叫
让他们现出以前的身份。
一面又听另一个人喊叫:“啊!你在这里?”
于是,顺从于同一阵风的吹拂,
 尽管我们都不是。我还是我,
我们相会在这个和谐的时间交叉点上
 但我知道我自己已经成了另一个人——
相遇,不在任何地方,无前也无后,
而他只是一张还在形成的脸;但语言已足够
并由于太过陌生而不会彼此误解,
 强迫他们承认曾经相识。
我们踩在路面上,开始一次死亡巡视。
 因此,按照一般的风尚,
我说道:“我心中的疑惑并不难解,
双方既然素昧平生也就不可能产生误会,
是松懈产生了这些疑惑。所以说:
 我们在这千载难逢,没有以前也没有以后的
我可能未曾领会,也不曾记住。”
 交叉时刻和谐地漫步在行人道上作一次死亡的巡逻。
他说:“我并不准备去复述
我说:“我感到惊异是那么轻松安适,
我那些已被你忘记的思想和理论。
 然而轻松正是惊异的原因。所以说,
他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就让他们去吧。
 我也许并不理解,也许不复记忆。”
你自己的也是如此,祈求它们被他人宽免吧,
他却说:“我的思想和原则已被你遗忘,
就像我祈求你宽免一样,
 我不想再一次详细申诉。
不论好的坏的。当季的果实被吃光后,
 这些东西已经满足了它们的需要:由它们去吧。
喂饱的牲畜就会把空桶踢开。
你自己的也是这样,祈求别人宽恕它们吧,
去年说的话属于去年的语言,
 就像我祈求你宽恕善与恶一样。上季的果子
明年的话在等待另一种语音。
 已经吃过,喂饱了的野兽也一定会把空桶踢开。
但是,就像现在路上没有障碍一样,
因为去年的话属于去年的语言
对于一个来自异域的未得安息的灵魂,
 而来年的话还在等待另一种语调。
——它已在两个世界间变得非常相像,
 但是,对于来自异域没有得到抚慰的灵魂,
当我把肉体留在远方的海岸上,
在两个已变得非常相像的世界之间
在我从未想过要再次造访的街道上,
 现在道路已畅通无阻,
我找到了我从未想说的话。
 所以当我把我的躯体
既然我们关心的是言说,言说又驱策我们
委弃在遥远的岸边以后
净化族人的语言,
 我在我从未想到会重访的街巷
并促使我们瞻前也顾后,
 找到了我从未想说的话。
就让我打开岁月的礼物
既然我们关心的是说话,而说话又驱使我们
来为你一生的努力加冕。
 去纯洁部族的方言
首先,当人的感受力丧失生命的魔力,行将熄灭,
 并怂恿我们瞻前顾后,
它自身的任何冷漠的冲突,都不会提供任何承诺,
那么就让我打开长久保存的礼物
而只是苦涩无味的幻影一般的果实,
 褒美你一生的成就。
就像身体和灵魂开始分离成碎片。
 首先,当肉体与灵魂开始分离时,
其次,狂怒暴露了无能——人类的
即将熄灭的感觉失去了魅力
愚蠢,而放浪的笑声,
 它那冷漠的摩擦不能给你提供任何许诺
则再难以取悦他人。
 而只能是虚妄的果子的苦涩无味。
最后,对自己所是和所做之物的重新评价
第二,是对人间的愚行自知表示愤怒的
和定位,会让人感受到撕裂之痛;
 软弱无力,以及对那不再引人发笑的一切
你曾试图从中践习美德的,是你
 你的笑声受到的伤害。
做错和伤害他人的事物带来的耻辱,
最后,在重演你一生的作为和扮演的角色时
傻瓜们的拥护给人刺痛;他们的赞美给人玷污。
 那撕裂心肺的痛苦;日后败露的动机所带来的羞愧,
激愤的灵魂从错误到错误中前行,
 还有你一度一位是行善之举,
——就像一个舞者一样前行,直到
如今觉察过去种种全是恶行
在炼狱之火的洗礼中重塑自己。”
 全是对别人的伤害而产生的内疚。
天色破晓,在这条遭损毁的街道上,
 于是愚人的赞扬刺痛你,世间的荣誉玷污你。
他离开了我,念着一种告别词,
激怒的灵魂从错误走向错误
隐身在一阵号角的长鸣中。
 除非得到炼火的匡救,因为像一个舞蹈家

 你必然要随着节拍向那儿跳去。”

天色即将破晓。在这条毁损的街上
三.
 他带着永别的神情离开了我,

 消失在汽笛的长鸣声中。
有三种情况经常看起来相似,

实则完全不同,它们就像盛开在同一片树篱之中:

对自身,对事物和对他人的迷恋,
对人与事物的冷漠和疏远;以及生长于两者之间的,对人与事物的淡然处之,

后者之于前两者,就像死亡之于生命,
有三种情况发生在这同一片树篱,
处于两种生命状态之间——无花无果,处于
往往貌似想像其实截然不同:
生之烦恼和死之烦恼之间。这是记忆的价值:
对自身、对物和人们的依附,
解脱——不是减少爱,而是超越了
从自身、从物和人们的分离;以及在这两者之间
欲望的爱在增长,因此也将从未来和
产生的冷漠,它与前两种相似,犹如死与生相似,
过去中获得解脱。所以,对国家之爱
处于两种生涯之间——不绽开花朵,处于
始于对我们自己行动之地的迷恋,
生的和死的苦恼之间。这正是记忆的用处:
然后发现行动本身并非爱的关键,
为了解脱——不是因为爱得不够
虽然这行动从来就不是无关紧要的。历史可能是束缚,
而是爱超乎欲望之外的扩展,于是不仅从过去
历史也可能是自由。看,现在它们消失了,
也从未来得到解脱。这样,对一个地方的爱恋
那一张张面孔和一个个地点,同自我一起——如它可以的那样爱着它们,
始于我们对自己的活动场所的依附
而后,又在另一种方式中更新,变化。
终于发现这种活动没多大意义

虽然决不是冷漠。历史也许是奴役,
罪是一种必要,但
历史也许是自由。瞧,那一张张脸一处处地方
一切终将变好,并且
随着那尽其是能爱过它们的自我
一切事务都将各安其位。
一起,现在它们都消失了,
如果我,再次,想起这个地方
而在另一种模式下更新,变化。
和这个地方的人们——他们并非全然值得称赞,

我想到的不是那些直系家族,或某些慈行善举,
罪是不可避免的,但是
而是某些特别的天才,
一切终将安然无恙,而且
受到同一种天意的感召,
时间万物也终将安然无恙。
在那让他们分裂的斗争中归于一体;
如果我又一次想起这个地方,
如果我想起夜幕中的国王,
又一次想起那些人,他们并非全都值得称道,
想到三个人,或更多,在断头台上,
既非直系亲属也非性情和善之辈,
以及那些死在别处——此地或异域——
却是一些具有特殊才能的人,
已被人遗忘的人,
他们都受了一种共同的思潮的感召,
或是想起一个在失明与宁静中逝去的人,
而联合在把他们分裂为营垒的斗争中;
为什么要纪念他们
如果我在黄昏时分想起一位国王,
胜于纪念那如今正在死去的人们?
想起三个和更多的人被处决在绞刑架上
这不是去敲昔日的钟,
还有一些死后默默无闻的人
也不是去召唤
在其他地方,在这里和国外,
一枝玫瑰的幽灵的咒语。
我也想起一个双目失明悄然死去的人,
我们不能重组昔日的派系,
为什么我们纪念这些死去的人
也不能恢复往昔的律条,
就该胜于纪念那些濒临死亡的人呢?
或跟上那些旧日的鼓点。
这不是重新去敲响往昔的钟声
这些人和那些反对他们的人们,
也不是召唤一朵玫瑰的幽灵的咒语。
以及那些他们反对的人们,
我们无法复活那些古老的派别
接受了那沉默的法则,
我们无法恢复那些古老的政策
并最终归于一体。
或者跟上一面古老的皮鼓敲击的鼓点。
不论我们从幸运者那里继承什么
这些人,和反对他们的那些人
或从失败者那里得到什么,
和那些他们反对的人
他们终将留给我们的是——一种象征:
如今都接受了无声的命令
一种在死亡中归于圆满的象征。
归入一个单一的团体。
一切都将变好,
不管我们重幸运的人们继承到什么
一切事物都将各安其位,
我们已经从失败的人们取得了
凭着对内心的救赎,
他们不得不留给我们的一切——一种象征:
在我们热切恳求的土地上。
一种在死亡中得到完善的象征。

因此,通过动机的纯化

凭着我们祈求的理由
四.
一切终将安然无恙,而且

时间万物也终将安然无恙。
携着炽热的恐怖火焰,

鸽子俯冲而下,划破夜空,

它以烈焰的火舌宣告
赦免人们的罪愆和过错。

唯一的希望,或者绝望
鸽子喷吐着炽烈的恐怖的火焰
存在于从柴堆到柴堆的选择——
划破夜空,掠飞而下
从火焰到火焰中获得救赎。
烈焰的火舌昭吿世间

它免除了死者的过错和罪愆。
是谁安排了这磨难?爱。
那仅有的希望,要不就是失望
爱是个不为人熟知的名字,
 在于你对焚尸柴堆的选择或者就在于柴堆——
它躲在那双编织火焰之衫的手的后面,
 通过烈火从烈火中得到涤罪。
这火衫给人以无法承受的煎熬

却不能为人力所去除。
是谁想出这种折磨的呢?是爱。
我们只有生活着,叹息着,
爱是不熟悉的名字
被吞灭在火焰与火焰之中。
它在编织火焰之衫的那双手后面,

火焰使人无法忍耐

那衣衫绝非人力所能解开。
五.
我们只是活着,只是悲叹

不是让这种火就是让那种火把我们的生命耗完。
我们称之为开始的往往是结束,

所以来到终点,也就是来到起点。

终点是我们开始的地方。而每个准确的
词汇和语句(字在其中各得其所,

各安其位并互相照应,
我们叫做开始的往往就是结束
文字既不自卑也不卖弄,
而宣告结束也就是着手开始。
它是古老与现代的轻松交流,
终点是我们出发的地方。每个短语
朴实的文字准确而不粗俗,
和每个句子只要安排妥帖(每个词都各得其所,
规范的文字精确而不迂腐,
从它所处的位置支持其他的词,
犹如天造地设的一对翩翩起舞)
文字既不羞怯也不炫耀,
每个词汇每个句子都是一次结束也是一个开始,
新与旧之间的一种轻松的交流,
每首诗都是一篇墓志铭。任何一次行动
普通的文字确切而不鄙俗,
都是朝向泥土的一步,朝向火焰,朝向大海的喉咙,
规范的文字准确而不迂腐,
或者朝向一块字迹难辨的墓碑:这同样是我们开始的地方。
融洽无间地在一起舞蹈)
我们与垂死者一起死去:
那么每个短语每个句子都是一个结束和一个开始,
看,他们离去,我们与之同行。
每首诗都是一篇墓志铭。而任何一个行动
我们伴着死者出生:
都是走向断头台,走向烈火,落入大海
看,他们转世,携我们一起返回。
或走向一块你无法辨认的石碑的一步:
玫瑰的时刻,紫杉的时刻
而这就是我们出发的地方,
同样持久。一个没有历史的民族
我们与濒临死亡的人们偕亡:
不会从时间中获得救赎,因为历史
瞧,他们离去了,我们与他们同行。
是每个永恒瞬间的存在形式。因此,在一个光线渐淡的
我们与死者同生:
冬日下午,在一间僻静的小礼拜堂内,
瞧,他们回来了,携我们与他们俱来。
历史就是现在,就是英格兰。
玫瑰飘香和紫杉扶疏的时令

经历的时间一样短长。一个没有历史的民族
由于这爱的图像和这召唤的声音,
不能从时间得到拯救,因为历史
我们不应停止探寻,
是无始无终的瞬间的一种模式,所以,当一个冬天的下午
在探寻的终点,
天色渐渐暗淡的时候,在一座僻静的教堂里
我们将抵达我们的出发地,
历史就是现在和英格兰。
并第一次真正了解这个地方。

通过那未知的,未进入记忆的大门,
由于这种爱和召唤声的吸引
只剩下最后一片土地尚待发现,

当时,那就是曾经的起点;
我们将不停止探索
在最长的河流的源头,
而我们一切探索的终点
隐藏的瀑布的声响,
将是到达我们出发的地方
和苹果树上的孩子们,
并且是生平第一遭知道这地方。
不为人知,因为无人找寻,
当时间的终极犹待我们去发现的时候
只是被听见,隐约听见,在寂静中
穿过那未认识的,忆起的大门
在大海的两排波浪之间。
就是过去曾经是我们的起点;
就是此刻,这里,此刻,永远。
在最漫长的大河的源头
一种完全单纯的状态,
有深藏的瀑布的飞湍声
(但要付出的不比任何事物少)
在苹果林中有孩子们的欢笑声,
一切都将安好,
这些你都不知道,因为你
一切事物都将各安其位,
并没有去寻找
当火焰之舌折卷着
而只是听到,隐约听到,
进入一尊火之皇冠,
在大海两次潮汐之间的寂静里。
火与玫瑰合而为一。
倏忽易逝的现在,这里,现在,永远——
一种极其简单的状态
(要求付出的代价却不比任何东西少)
而一切终将安然无恙,
时间万物也终将安然无恙
当火舌最后交织成牢固的火焰
烈火与玫瑰化为一体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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