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第一愁

秋天的第一种悲伤

是花园慢慢的告别

是花园缓慢的告别

它久久伫立在暮霭中

它久久地站在暮色中——

象一个褐色的顶花饰

一枚褐色的罂粟果，

一只百合花的主茎，

睡莲的花茎，

它依旧不肯走。

依然不能离去。

第二愁

第二种悲伤

是雉鸡空荡荡的脚

是野鸡悬空的爪子

它和它的兄弟们一起悬挂在一只钩子上。

它和兄弟们一起被挂在钩子上。

树木的金色

金色的林地

裹在羽毛中

到处是羽毛，

而它的头却蒙在布袋里。

而它的头被装进猎袋。

第三愁

而第三种悲伤

是太阳慢慢的告别

是太阳缓慢的告别

它唤回了倦鸟如今在集合

它已经召集了鸟儿们，又把黄昏的时刻

黄昏的时刻——

收集到一起，

那黄金而神圣的

这幅图画

画图的底色。

金色的神圣的底子。

第四愁

第四种悲伤

是池塘已经发黑

是那变黑的池塘

毁灭了也淹没了水的城市——

它摧毁了水中的城市，并淹没了它——

甲虫的宫殿，

甲虫的宫殿，

蜻蜓的

蜻蜓的

墓穴。

地下墓穴。

第五愁

而第五种悲伤

是树木慢慢的告别

是林地缓慢的告别

它静静地在拆除帐篷

它静静地拆掉自己的帐篷。

一天它悄然离去了

有一天，它离去了。

只留下枯枝落叶——

只留下一堆废弃之物——

木柴，一根根扎营的木桩。

木柴，桩子。

第六愁

而第六种悲伤

是狐狸的哀愁

是狐狸的悲伤

猎手的喜悦，猎狐的猛犬的喜悦，

猎人的喜悦，猎狗的喜悦，

蹄爪扑腾着

狐狸的蹄子扑打着

直到大地接受它的祈求

直到大地闭上耳朵

闭上了她的耳朵。

听不见狐狸的祈祷。

第七愁

而第七种悲伤

是朱颜慢慢的告别

是容颜缓慢的告别

朱颜露出了皱纹向窗外翘首眺望

长满皱纹的脸透过窗户向外眺望：

年岁正在打点行装

就像一个为孩子们表演的

象一个为孩子们举行过赛会的露天市场

粗俗的露天马戏团一样

如今显得肮脏而又杂乱无章。

“年”整理着行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