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祖匹祖高地 10陈黎 译

马克丘·毕克丘之巅(10)王央乐 译


石头之内是石头,而人在哪里?
石块垒着石块;人啊,你在哪里?
大气之内是大气,而人在哪里?
空气接着空气;人啊,你在哪里?
时间之内是时间,而人在哪里?
时间连着时间;人啊,你在哪里?
你是否也是非完整的人类破裂的
难道你也是那没有结果的人的
断片,是那经由今日的
破碎小块,是今天
街衢,经由足迹,经由死寂的秋的叶子
街道上石级上那空虚的鹰,
把灵魂锤打进坟墓里的
是灵魂走向墓穴时
空心的鹰的断片?
踩烂了的死去的秋天落叶?
悲惨的手,脚,悲惨的生命……
那可怜的手和脚,那可怜的生命……
那些暗钝的日子——
难道光明的日子在你身上
在你体内,像洒在节庆的
消散,仿佛雨
短矛之上的雨,
落到节日的旗帜上,
它们可曾一瓣一瓣地给空虚的嘴
把它阴暗的食粮一瓣一瓣地
它们暗黑的营养?
投进空洞的嘴巴?
饥饿,人的珊瑚,
        饥饿,你是
饥饿,秘密的植物,伐木者的根,
人的合唱,你是秘密的植物,伐木者的根;
啊饥饿——你罗列的暗礁可曾
饥饿,你要把你这一带暗礁升高,
攀登到这些松散的塔上?
直至成为林立的巍峨的高塔?

我讯问你,道路上的盐,
我要问你,路上的盐,
把匙子显示给我看;建筑,
给我看看镘子。允许我,建筑术,
让我用一根小棍啃石块的蕊,
用一根小树枝磨灭石头的雄蕊,
让我爬上所有的石级直至无所有,
允许我爬过一切大气的梯级到达空虚,
让我抓着脏腑直至接触到人。
刮削生命的要害直到我触及人。


马克丘·毕克丘,是你把石块垒上石块,
马祖匹祖,你是否把
而基础,却是破衣烂衫?
石头置于石头之内,而破布,在基础里?
把煤层堆上煤层,而以眼泪填底?
把煤置于黄金之内,而在它里面,血液的
把火烧上黄金,那上面还
红雨滴在颤抖?
颤动着大滴大滴鲜红的血?

把你埋葬下的奴隶还我!
把你所埋葬过的奴隶还给我吧!
从泥土里挖出穷人的硬面包,
把穷人的硬面包从这土地上
给我看奴隶的衣服
抖出来,让我看看农奴的
以及他的窗户。
衣服跟窗户。
告诉我,他活着的时候怎么睡觉。
告诉我他活着的时候怎么个睡法,
告诉我,他在梦中是否
告诉我他睡觉是不是带着
打鼾,半张着嘴,仿佛由于疲劳
刺耳的声音,张大嘴巴,像因疲倦而
在墙壁上挖的一个黑坑。
凹进墙壁的一个黑色的破洞。
墙啊,墙!他的梦是否被每一层石块
墙壁,墙壁!如果每一层石头
压着,是否与梦一起落到它下面,
压在他的睡眠上,并且如果他跌倒在下面,
如同落在月亮下面一样!
就像在月亮下面,做着那个梦!
古老的亚美利加,沉没了的新娘,
古老的亚美利加,湮没的新娘,
你的手指,也从林莽中伸出,
你的手指同时——
指向神祗所在的虚无高空,
当离开丛林往诸神空澄的高处,
在光采华丽的婚礼旌旗之下,
在光与虔诚的婚庆旗帜下,
掺杂在鼓与矛的雷鸣声中。
伴随着鼓与长矛的雷声,
你的指头,也是,也是
同时,你的手指同时——
玫瑰所抽发,寒流的线条,
它们将抽象的玫瑰与冰冷的线条,将
是新谷的血红胸脯,
新种的玉米血红的乳房转变成
转变成为材料鲜艳的织物,坚硬的器皿,
闪亮实体的经纬,转变成坚硬的洞穴——
被埋葬的亚美利加,你也是,也是在最底下,
同时,同时,被埋藏的亚美利加啊,你是否在最深处,
在痛苦的脏腑,象鹰那样,仍然在饥饿?
在你苦涩的肠里,学鹰一样把饥饿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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